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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楼  发表于: 2024-04-16 16:45

[都市]二与一为三(全)-22

  

第 91 章

在这里工作这么久,传说中的高包我一次没去过,高包在绝对隐私的顶楼,出入不用走大门,有自己的停车场跟出入通道。传菜也是特殊专用的人。我刚知道的时候还感叹说这也太过了吧,当国家情报局人员来吃饭吗?

老板进入电梯,按了开门键等我,我狂汗,这个建筑不过是四层而已,居然还装了电梯。但想归想,还是灰溜溜的跟着进去,靠一角站着,紧张的不得了。他的眼神很锐利,我根本就不敢直视。

电梯门一开,已经是不同的世界,我之前跟姚烨出入过不少豪华的场所,但这种中国江南园林室内造景式的装修还是第一次见到。给人的感觉就是宁静,没有嘈杂的背景音乐,也没有人来人往,从这里走过心里就感觉很美,美的说难以形容,一切压力与烦恼都不见了。我一面打量一面小心的跟老板保持距离。

可惜,现在除了有潺潺的小桥流水声外,还传来嘤嘤的哭声与整体感觉很不和谐,我看见本该是高包的一个小姑娘在角落正在抹眼泪,她叫?……她不是才当上不久吗?记得她被选中的时候还高兴的请大家吃东西来着。

老板经过她身边,看了她一眼,这个小姑娘赶忙一面擦着眼泪一面鞠躬说:“星哥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,下次我一定不会了……”

老板说:“我想给你一次机会,可是没人给我机会,好了,你下去结算下工资,有什么问题找阿秀吧!”

我同情的看着小姑娘一面抹泪一面顺救生梯下楼,我们工作人员应该是不允许乘坐电梯的,我是借了老板的光啊!

进入包间,我抬头看匾额上用篆字写着“春风台”不由得一笑,真贴切。

老板见我的反映说:“怎么,哪里不对?不认得吗?”

我摇头说:“不,日日大醉春风台,何用感慨生悲哀。 我觉得很贴切,很写意!”

老板说:“喜欢王冕?”

我说:“还好吧,不过我现在知道这餐厅为什么叫竹斋了。”

老板说:“看来让你当服务生是委屈你了。”

我忙说:“不,不,出卖劳力换取所得,怎么能说是委屈呢!”

老板又打量了我半天,说:“以后你就负责春风台吧,有什么阿秀会跟你交代,希望你别再给我出岔子。”

在高包服务的工作真的是好清闲,经常一整天都没有客人,有时就算有客人,也都自己带了服务人员,我们只需要在门口站着等待吩咐就好。

又一个月过去了,我负责的春风台总共只接待过四拨客人,我得到小费共计四百元,这的规矩似乎就是每次一百,听小红说,她拿过一次就给一千的,是个部队上的大官喝多了把她当成不正当职业者了。其实在大厅当女服务生时就整天接触喝高了的人,这些人一喝两口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,把餐厅当成夜总会,对我们开黄腔算斯文的,有的还动手动脚的,这时就需要你靠机灵来应变了,不管怎样,客人是一定不能得罪的,然后才是如何保护好你自己。我第一次碰到这事的时候完全吓傻了,多亏身边有别人帮忙,才没吃了亏。我一直学不会有的女孩那样八面玲珑,一面不让自己吃亏,一面撒娇多卖一些酒水。那游刃有余的样绝对让专业女公关都含恨而死。幸好调到高包后,接触的客人少了,来的人员都是有头脸的,至少不会缺女人,所以也不至于那么不开眼,跟我们这样的小服务员过不去。拿到第三次工资后,我开始四处发简历求职,简历像雪片一样撒出去,连个涟漪都没制造出来,偶尔有一两家用人单位回复的首先要的就是毕业证与学位证复印件,我又不愿意去弄个假的,我自己的毕业证可能已经被殷缘拿到家里去了,哎!还是骑着驴找驴吧!

这天,领班突然通知我,让我去鹦鹉洲帮小红的忙,那边今天有客人,她一个人忙不过来。鹦鹉洲包间的得名虽然源自诗词,但包厢内也真的养了一只红绿相间的金刚鹦鹉,会说不少吉祥话,尤其是女孩子们都对它喜欢的不得了。所以好多熟客都很喜欢指名要这间,这里的上座率也比其他三间高。

还没到门口,就听见鹦鹉在里面正贫呢,听里面的声音,貌似已有客人到了。我敲门,得到允许后进去,没敢看人,先鞠躬打了招呼后在一边站好。

黄花梨木大八仙桌的一侧坐了三个人,三个人的身后的小凳上又坐了几个,全是西服正装,有说不出的别扭感。明明很宽敞的地方,他们都在一边挤着,正不耐烦的喝着茶水吃着点心。我见正对着的一个中年壮汉的茶杯空了,忙过去帮他斟上,又帮他更换了有少许食物残渣的餐盘后退回原处。这位客人也是身穿正装,白面,有轻微落腮胡子,显得相貌比较匪气,与衣服很不搭,有点滑稽,现在他的领带就被他松了又送,凌乱的歪在一边,我为他服务后,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我身上,跟他左边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秃顶男子毫不掩饰的说:“我就说星哥又酸又腐吧,把好好的饭馆弄的这么装蛋,你们还非爱来这,挂这些字也是,写的跟鬼画符似的,不过他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调教女人,你看他这的妞们,要条有条,要脸蛋有脸蛋,我看干脆都撬走去咱们那上班好了。”秃顶男子微微一笑,也不答腔,端起杯子抿了口水,说:“凤凰单枞,名不虚传啊!长风,你也品品看,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,这极品茶在上海也就在阿星这才能品的到”

他是对着壮汉右首的人说的,那人与我是死角,我不方便打量他,只感觉那人很瘦小,正伸着手斗弄鹦鹉。

“我对茶是外行,不过我到是想把这鸟……嘿嘿,就怕阿星舍不得。”这人说完笑的很委琐,我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好悬没笑出来,感情是来打砸抢来了。

正在此时,门外脚步声,我们老板忽然快步走了进来,说:“定义的人来了,龙少你们联系了没?”

秃顶男子叹了口气说:“联系是联系了,可是……你也知道龙少一直都不肯……”

我们老板说:“那估计今天悬了,龙少不来,镇不住啊……如果老大还在,咱们哪至于要……哎!”

壮汉说:“都是他妈的谢老贼,姓谢的没一个好东西!靠女人拉赞助也就算了,凭什么输了不认栽,还操他妈的断我财路!”

逗鸟那位不高兴的说:“阿文,你给我弄清楚,别一秆子打翻一船人,谢宗岳是谢宗岳,我谢长风可没对不起你”

我们老板忙说:“斯文哥,长风,都消消火,一会他们就上来了,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请动龙少吧!不然今天真就麻烦了!”

然后对我跟小红说:“今天你们两个机灵一点,我先给你们说一下,这是长风哥,斯文哥,魁叔,都是咱们自己人,知道吗?”

我跟小红忙点头,我心里打鼓:“这不会搞什么黑社会聚会吧!天啊!”

正想着,包厢门一开,一群人鱼贯而入,一下子感觉空间紧迫起来,我跟小红赶紧领位,倒水,一会我们老板把另外两个包厢的女孩也找了过来。

后来的为首之人相貌气度都很出众,只可惜一双眼睛明明很漂亮,却显得很混浊,眼袋很大,眼白有点红。他身后紧跟着他的两个人很特点,一个是典型的爆发户,手上,耳朵上,脖子上都是黄金的饰物,另一个手拿珐琅银质小酒葫芦,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喝,经过时有很重的酒气。

人到齐后,我们四个开始传菜,顾不上听他们谈话。但听了一会,也能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。简单叙述就是两边都想要一个投资,结果斯文哥输给后来的这边了,但似乎嫌人家赢的不够光彩,因为用的是潜规则。这些也就算了,后来那拨还用女人挖了斯文哥的墙角加偷了下半年的企化书。他们似乎跟拍电影有关系,因为一直说什么片子,投资,拍摄。

其实我觉得商战用什么手段都很正常,只要别太过就成,美人计自古就有,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嘛!但斯文哥却似乎很气愤,一直说什么:“谢宗岳是白眼狼,没道义,不顾知遇之恩,不择手段,反咬一口!”旁边的魁叔怎么拉他都没用。

后来的为首之人冷笑一声:“刘斯文,你不要仗着你是龙哥的嫡系,就跟我这倚老卖老,我谢宗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,但我也不迂腐,商业从来都没那么多情面可讲,赢就是赢,输就是输,没那么些有的别的,你要再几歪,干脆滚回去混你的黑道,干吗学人家转行经商,说起来,你打伤我的人,我还没跟你计较呢!我这次来不是跟你废话的,一句话:“把珊瑚怎么抓的,怎么给我放出来!”

斯文哥啪的一拍桌子说:“姓谢的,别以为龙哥不在了,大华就好欺负了,珊瑚那婊子卖完屁股又来装乖,凭她干的那些事,我找人轮了她都不过分!”

谢宗岳不紧不慢的吃着菜,听完把筷子一放说:“你也就是个开口货,你可以动珊瑚一下试试!”他说完抖了下衣服,忽然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,慢慢的往下掉,我正好看见,因为离的近,在手机完全滑落掉到地上之前,我伸手帮他接住后,双手捧着说:“谢先生,您的手机!请放好!”

谢宗岳的注意力一下转到我身上,他没忙着接手机,而是在我身上上下不住的打量了一会,忽然笑了,他接过手机,却握住了我的手,我一惊,往回收了几次都没收回来,谢宗岳哈哈一笑说:“星哥的人往往有惊喜,算了,斯文你愿意跟珊瑚过不去我也不管了,不过今天包厢这四个妞都不错,我就都带走了,四换一,值!”

他话说话,旁边一个人站起来,指着小红说:“岳哥,这个妞是……的人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用手比了个三。

谢宗岳一愣,下意识的松开我的手,我赶紧把手抽回来,吓的心砰砰的跳。他打量了下小红,说:“既然是他的人,这个就算了,剩下的呢,总不会也是他的人吧,三换一,我也不亏!”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,猛的一下把我打横抱起,我惊呼一声,他笑道:“尤其是这个妹妹,天生媚骨,实在难得!我就收下了,阿金,小九,我们走!”

屋里的人都有点傻,谢宗岳身后的两个人答应一声,一人揽一个就往外走。我都快气死了,怎么吃的好好的饭扯上我们服务生了,我们认真工作招惹谁了,这怎么有点强抢良家妇女的味道呢?

我使劲挣扎,谢宗岳箍的非常紧,我一横心,对准他脖子就是一口,他一吃疼,我完全从他身上摔了下来,我爬起来后用手背擦擦嘴巴!环视四周,见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。我几步走到老板面前,说:“老板对不起,我咬了客人,不过我是清清白白的来当女服务生,不想参与客人之间的意气相争。所以请按规矩处罚我,我认罚,客人的医药费我也可以出。”

早有人给谢宗岳递上了消毒手巾,他擦了一下,见红了。我那一口咬的还真狠,可我不使劲,他不撒手啊!跟他一起来的人马上冲过来,把我按到了墙上,喝酒那位对我啪的就是一个嘴巴,说:“果然是大华的婊子,真不识抬举!”

我感觉我口腔一阵咸腥,肯定破了。我说:“不好意思,我是在竹斋上班的工作人员,不是您口中的大华小华的……恩……子,我有工作过失,您可以投诉我,但您这样随便打人,我也是可以告您肆意伤害他人的,解放都这么多年了,谁也不该压迫谁!”

我话一落,门外传来鼓掌的声音,然后门开了,龙腾慢悠悠的走了进来,他穿的很简单,合体的白衬衣,黑裤子,左面的衬衣袖上臂处扎了一个黑色的真皮镶宝石的臂环,整个人显得很利落。

“解放都这么多年了,谁也不该压迫谁,说的好!”他一面轻轻拍手一面向里走,屋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,齐喊“龙少”。他走到别人让出来的主位那坐下,眼光落在我身上,笑了一下,对谢宗岳说:“阿宗,素素是我的人,给个面子!”

他话一出,按着我的人马上松手了,然后龙腾对我招手说:“殷素,过来,给阿宗道个歉,不管怎么说,咬人都是你的不对!”

“不,不,龙少,我不知道……素小姐是您……小九,阿金,代我给素小姐道歉!”

我一自由,下意识就往龙腾身后靠,谢宗岳的两个手下过来给我道歉,我完全没注意到,龙腾手一伸,把我环到腿上,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气,我其实对龙腾一点都不熟悉,可这样的场合刚真把我吓坏了,龙腾也算是唯一的熟人,他刚又帮我,我直觉就认为他是保护伞了。

龙腾搂住我,对谢宗岳说:“真是没办法,阿宗,我代她给你道歉吧!她没见过市面,你多谅解”

谢宗岳赶忙站起来鞠躬说:“那我怎么当的起啊!”

龙腾拿出手帕,轻轻的揉我脸上的掌痕,眼神冷冷的看着刚打我的人,那人也算机灵,马上对着自己的脸劈啪就是几下,然后鞠躬退出。

“今天的事给我个面子,斯文,把那女人给放了,阿宗,你人被打伤的事我替斯文给你赔礼了,今天素也被你们打了,所以……”

龙腾故意拉长音,谢宗岳识趣的说:“龙少,看您说的,今天您肯出来,真是再好不过了,龙哥这一出事,大华跟定义四分五裂,真让外人笑话啊!”

斯文哥也说:“那个谁,去给老五打电话,让他把那女人放了!”

大家似乎都长出一口气,我也平静了,想从龙腾腿上下来,可是他死死的搂着我,轻声在我耳边说:“别动!”我不敢动了,只是这姿势很别扭啊!

“你们有没有听说,北京童家的事?都给我长点教训,让我知道谁要跟毒沾上边,别怪我不留情面!”龙腾的话说的很严厉,眼光却看着正逗鹦鹉的谢长风,谢长风被看的直冒汗,连连点头称是。

刘斯文哈哈一笑说:“说起来,童家漂白后那么风光,没成想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!亏童老大给自己弄那么多的身份,还是没保住自己啊!”

魁叔说:“哎!童老大的弱点就是他女儿,谁能想到他那宝贝闺女会私自拿他新研制的糖水去控制情郎呢!没想到那小子是条子的人,一下是满盘皆输啊!我都觉得可惜!”

谢宗岳的脸色刚变回来,有点缓和气氛似的说:“那小子我前两天在北京见过一次,是个人物”他一面说一面看我的脸,“他最近崛起的挺快,顶了童老大还控制了人家的公司,有政府的支持嘛!还能不快吗?不过也是,政府当然要大力宣传帮助这种五好市民了,不然以后谁还给他干活!”

我心里一动,认真的听他们的对话,他们……说的是殷缘吗?



第 92 章

可惜后面,他们说的我就完全不感兴趣了,龙腾又死拉着我不让我从他腿上下来,我僵了一会,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,索性软软的靠在他胸前,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,猛一闻会以为是医院的消毒水味,可闻久了,会觉得很淡泊飘邈。后来,我们熟悉了一点。我发现Elizabeth Arden的白茶很适合他,就买过一瓶送给他,他也很喜欢,不过又一段时间后,我发现白茶的味道也不如他本身的味道好闻。咳!扯远了。我们单位的菜绝对是好吃,连工作餐也做的很精致,高包的食物更是极品中的极品,所以,闻着味道,我饿了,龙腾似乎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欲望,只是端着茶杯,慢慢啜饮着。一面听大家说话,有时还会插几句嘴。咕噜一声,我肚子响了。我吓了一跳,小心的环视四周,还好没人发现。可心刚放回肚子里,又响了一声,我似乎看见龙腾茶杯遮挡的嘴角微微上仰,我把头垂的更低了。

“我能去工作了吗?”我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问道。

“NO”龙用茶杯遮盖着,以口型气声说出。

又过了一会,我都快睡着了。忽然龙腾身子动了下,我赶忙也调整姿势,一定把他腿压麻了,可我也不自在不好过啊,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起身。

“来,啊!”我一定神,吓了一跳。龙腾用银勺舀了一勺响油鳝糊喂到我嘴边。这时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,我感觉都在看我们,龙腾满脸含笑说:“不是饿了吗?乖,张嘴!”

我还傻着,似乎谁轻咳一声,我赶忙张嘴,龙腾把食物喂入。我满脸尴尬,食不知味。龙腾拿手帕擦了擦我的嘴角,说:“还想吃哪个?啊!你们继续聊,我在听,素素饿了,大家见笑。”

众人赶忙说哪里哪里,又恢复的之前的话题。但分明不如刚才那么自在,注意力都在我们这。我也尴尬的不行,龙腾似乎很高兴,拿着小勺子到处盛菜,估计是发现我有当北京填鸭的资质了。都说现在都市人生活节奏太快,导致感情淡漠,经科学证明,经常亲手喂食小动物能帮人缓解压力,培养爱心。我觉得龙腾是在我这找到感觉了,一桌子的菜,真正吃饭的没几个,但这一会,都下去了一大半,下去的部分很明显的进入了我的胃。我很不合适宜的打了个饱嗝后,又接了个哈欠。

龙腾用含笑的却又不算小的声音说:“素素,再坚持会,一会就可以午睡了。”

这话一出,所有的人都站起来,纷纷说吃饱了,谢谢龙少的赏脸,谢谢星哥的招待。

结束后,我抽回被龙腾拉的手,刚要去帮小红他们收拾,我们老板赶忙上前对我说:“素小姐,之前实在抱歉,这个……”

龙腾看看我们,忽然搂住我的肩膀说:“阿星,殷素我借用一天啊!”

我们老板连连点头,我被拉着迈进电梯直接下到专用停车场,龙腾的车是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,他从车里拿出一管铝箔制的牙膏型管扔给我,说:“回去涂脸上,比外面卖的好,不然你的脸过一晚上就变成猪头了。”

我接过后忙说谢谢。然后龙腾走过来说:“走吧!”

我下意识问:“去哪里?”

“不是困了吗?你住哪,我送你回去。”

我头疼,我住的地方,实在不适合他去。犹豫了一下,龙腾也意识到我的为难,说:“我没别的意思,主要是想告诉你那药膏的用法,手法不当的话,效果减半。”

我无奈,只得说:“我住的地方很简陋。”

龙腾说:“没关系,走吧。”

然后我带着龙腾进小区,到了一楼,龙腾快走一步按了电梯,我窘道:“那个……不用坐电梯……”

龙腾愣了一下,点头说:“恩,爬楼梯是个好习惯!”

然后我感觉我领着他下楼的时候,尴尬劲就别提了,他似乎也很意外,但没说什么。

下到负一层,我又硬着头皮往下走,龙腾忍不住提醒到:“再下面就是地下车库了吧!”

我干笑两声,说:“就在车库旁边,哈哈哈哈!”

我看见龙腾皱眉,没敢多看,心想又不是我邀请你,是你非要跟来的。终于走到宿舍门口,我掏钥匙开门进屋,因为龙腾的个子太高了,他不得不低头才能进来,我们的宿舍比一般的房子矮的多,到顶棚也就一米八多一点,龙腾根本站不直,我们屋又小的可怜,连椅子都没地方摆。我赶忙在小红床上放了个垫子,请他坐下。

我说:“抱歉,我们这里没有茶叶,你要不要喝水?”

龙腾一直皱眉说:“你住这里多久了?”

我不管站哪里都跟他保持不了太远的距离,索性就开着门,站在门外。哎!孤男寡女要避嫌。尤其在这不足五平米的房间。

“进来,我会吃了你吗?”

我的小算盘被人看穿,我又不好驳他面子,只好赔笑着进了屋,并虚掩上了门。

“你住这里多久了?”龙腾手里甩着车钥匙哗啦啦的响,在这安静的屋子很刺耳,这时外面一阵脚步急促的声音,龙腾很警觉,忙问是谁?

我赶紧说不是找我们的,是过路去车库取车的,果然那声音渐渐的远去,我更汗了。一开始我也很不习惯,可这三合板的门就是不隔音,我有什么办法。

我看了看龙腾,想起他刚才的问话,赶紧回答说:“我在这住了有三个多月了吧!”

龙腾猛的站起来,头重重的撞上了上铺,疼的他闷哼一声,我赶忙上前问:“你没事吧!”

龙腾自己揉了会头,气的脸都白了,至于吗,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他撞头的事还不成吗。

他一把抓住我的手,说:“殷素,你不要命了?你爱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没人管你,你要到什么地方打工也是你的自由,可你刚打完孩子就住到这样阴冷潮湿的地方来,你在玩你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你知道吗?你以后还想不想要孩子了?”

他气什么呀,我有点不明白,说白了我们也不能算认识,只是姚烨住院的时候有过几次关于病情的交谈。还有看来那天在医院,他是认出我来了,天,我那天……全被他看光了……我脸臊的跟红布一样,靠着墙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忽然,他使劲一拉我,吼道:“刚说完你,你又靠墙,那墙面多潮,你做完手术才几天。你别仗着年轻,等老了坐一身病,有你后悔的!”

我被他突然一拉,一下前扑到他身上,脑门跟他重重的撞到一起,我们两个都哎呦一声,我蹲下身去揉,他坐在原地揉。

“喂,阿星吗?我是龙腾,我在素素的宿舍,你们楼上层有没有空的房间?”

“恩,不怪你,好,帮我腾出一间来,恩,不用多好,素素之前跟我闹别扭,把孩子做了,所以她不适合住这种地下室,恩恩,好了……我理解,不怪你,好了,收拾好了通知我吧!”

他挂上电话,我都瀑布汗了……这家伙,就算是医生,就算拿什么病都不当病,可也没这么就把人家隐私给说了的吧!他似乎还浑然不觉,问我:“哪些东西是你的,收拾一下?”

我嘬着牙花子,就差挠墙了,算了,这是个传说中的鸡婆的鸡,狗拿耗子的狗,我不跟他一样见识。真没想到,龙腾的外表是个冷面医生,其实内心这么鸡婆。鸡婆龙腾还是龙腾鸡婆?我心暗暗的笑,这是我赐予他的新名字!

托龙腾的福,我住到了地平线以上,又看到了早晨初生的太阳与夜晚的星辰。在地下是感觉不到白天跟黑夜的区别的,只要你不开灯,一律都按晚上算。新宿舍的房间不大,家用齐全,比我想象的好太多。本来说请他吃饭谢谢他对我的热心帮助的,可惜他接了个电话,似乎说到了幽姐怎样怎样,然后跟我打个招呼,咻的一下离开了。我无奈的笑,这个鸡婆龙腾,似乎是个很好的人呢!

第二天,我去上班,老板跟老板娘都惊动了,待我若上宾,说什么也不让我干活,我到哪,就有人跟到哪,端茶递水,还喊我素姐,把我喊老了好几岁。看来龙腾带来的也不全是好,至少目前看来,我失业了。

第三天,我递了辞呈,老板诚惶诚恐的,闹的我都不好意思。既然不给人家干了,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赖在人家房子里不走,虽然老板一定让我赏脸住下,但我还是决定等找到工作后马上搬走,咱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对不。

后来的几天,我一直重复着面试,等消息,发简历。因为新宿舍有电脑可用,我方便了很多。老的qq我是不敢上,忽然想起以前玩网游的时候,自己申请过个临时qq,没几个人知道,试了下密码,居然登陆了。上面只有几个人,都是一起玩游戏时认识的,难得有个在线的,胡乱聊了几句,那人玩游戏时跟我关系也不错,他以为我人间蒸发了呢。后来他提到了杨戬,我下意识看了看杨戬灰色的头像,失去联系了,忽然有点想他,点开他的对话,给他留了句言,很简单就几个字“你好?记得我是谁吗?”

一周很快过去了, 因为是冬天,我正巧是月经期,自从手术后,我保养的不是很好,每次月经我的后臀尖上方冷的像冰一样,还时不时的酸疼抽筋,难受的很。我买了热宝贴那温着,烫的表皮都红了,可温度还是传达不到里面,骨子里冷的发疼。哎!不年轻了啊,以前我整天笑话人家月经期事多,我从来都没这些烦恼。准时,无痛苦是我最自豪的。可现在。悔不当初啊!

我这样根本没办法出门,好在也没面试,就在家偷懒一天,缩在被子里又是暖水袋又是热宝的,估计放两个鸡蛋,一会小鸡就出来了。

“丁冬”有人敲门。我裹着棉袍嘶嘶哈哈的去开门,上海不像北京,没暖气,一般是开空调过冬,可我本来就是借住了,不好使劲浪费人家的电,所以宁愿冷着。

门一开,吓了我一跳,斯文哥,魁叔,我们前老板一大票人。他们进来后,恳求我去找龙腾,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,我才明白是他们希望龙腾接管龙腾父亲的职位,不然大家还是一片混乱……可是他们太高估我了,他们以为我是龙腾的姘头,可我不是啊,我连他电话,住宅地址都没有,怎么管这事啊,可不管吧,我又住在人家的房子里。最后我们老板解围了,说:“素素小姐,也不用您怎么说,只要我能跟您一起见到龙少,其他的就由我来说就好,单我们去,是见不到龙少的。”

我不好再推辞,只好说我试试看,然后有人拨了龙腾的电话,接通后递给我,“喂,你好!我是龙腾。”我尴尬的说:“喂,喂。那个你好,我是……殷素。”我说我名字的时候很没底气。

“哦,你好,他们竟然……哎!吵到你了吧!不好意思,把电话给阿星吧,我跟他说。”

我还没说什么事呢,好象他就知道了,我把电话递给老板的时候,老板还疑惑。后来他们似乎谈妥了,一伙人一下全走了。我又回去继续趴我的被窝。中午随便吃了点,还睡了一会。迷迷糊糊的门铃又响,我睡的非常冷,手脚冰凉,很难受的吸着鼻子下地开门。门外的人是龙腾。

他说:“不好意思,上午阿星他们吵到你了。”

我后腰疼的厉害,但强挺着微笑说:“没事,我没帮上忙,他们误会了。以为我是……所以才来找我……”

龙腾说:“你脸色不好,没事吧!”

我忙摇头说我没事,可惜这时我腰抽了下筋,我为了站稳,晃了一下,用手撑住了防盗门。

龙腾看了我一眼说:“啊,好冷,你家有没有热水?”

我开始尴尬,其实没热水,热水都灌了热水袋了,可我说没有,又显得不太好。忙闪身让出条路来,说:“正好我要烧一些,你要喝吗?”

龙腾点头说:“那打扰拉!”

他进来后,在沙发上等,我在厨房等开水。因为从被窝出来有半天了,我早凉透了,腰疼的我疵牙咧嘴的,好几次抽筋都站不稳。水开后,我端着茶壶出来,给龙腾倒好,给自己倒的时候,又巨疼了一下,手没拿住杯子一下洒了。

龙腾皱眉说:“你没事吧?烫着没?”

我摇头说:“没有,我去拿抹布。”龙腾一下抓起我手检查了一下,确定没事,他说:“怎么回事,怎么这么冰?对了,你屋子也太冷了吧,空调坏了吗?”

他拿眼四处扫视,看见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,然后对着空调一按,隔了一小会,暖风出来了,一吹到我,我不住的打冷颤。

“你说说你,这么冷,怎么不知道开暖风,你的空调是摆设吗?”

我笑了笑,说:“也没那么冷拉,再说空调挺费电的。”

龙腾皱眉,站起来说:“我借用下洗手间。”

我点头,但龙腾进去后,我跳了起来,完了,我自己住,平时没样,换掉的卫生巾就随手扔在厕纸篓里,而这的篓没盖……

冲水声后,龙腾走出来,似乎有点不高兴,罪过啊罪过,我不是故意给你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的。

他冲着我走过来,拉住我胳膊一带,我不由自主的侧身,他的手直接伸进我睡衣的裤腰,自然到我没反映过来他是龙腾不是我哥。恍惚了一下,我开始大叫。

“别动,果然凉成这样了,疼不疼?有抽筋或者痉挛的反映没?”

我点头,龙腾手抽出,对我吼:“活该吧你,让你不注意,当初做完手术,医生交代的你都当耳边风了吧!你当流产是做扁桃体手术呢?再说扁桃体手术也有忌讳!”

我看着他的脸,意识到他是为我着急,有点心虚的问道:“那个,这个很严重吗?”

“不严重我吼你干吗?赶紧换衣服,跟我走,弄不好真的会终身不育。落下的病让你难受一辈子,也不晓得还有没有的挽救。”

我喃喃的说:“其实,我也没打算要生孩子,所以不育也没关系!”

这一下,龙腾快吃人了,我吓的赶紧吐吐舌头,回房间去换外出的衣服,我怎么觉得龙腾很像是第二个殷缘呢?不,殷缘都没他那么鸡婆。



第 93 章

龙鸡婆带我看了中医,又一下抓了20副中药,医生说喝完再来抓20副。结帐的时候,我主动去交的费,心疼啊,六百多块没了。可人家是为我好,只是失业的我现在喝不起这么昂贵的药。从药店出来,龙鸡婆又带我去买了熬中药的沙锅,他要交钱的时候,我还是没让,坚持自己支付,得,好面子的结果是又没了二百多。我捧着那些东西,心疼的不得了,工作了三个月,我一口零食都没买,才省了那么点钱,现在全换成苦的要命的中药了,龙还不让我加工成胶囊,非说熬的好,典型的打着一片好心的旗号来暗地里整我。

回去的路上,我抱着沙锅不说话,龙腾开着车忽然说:“你已经把阿星那的工作辞了吧?”

“恩”我点头。

“对不起,应该是因为我的缘故?”

我忙摇头说:“不,你别多心,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一直当服务生的。”

“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

我说:“我一直在找工作,后天就有个面试,你不用担心啦!”

龙腾说:“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?”

我说:“无所谓,我又没工作经验,只要人家要我,干什么都可以。全当锻炼了。”

龙腾说:“那待遇呢?”

我说:“也没什么要求,够我一个人的开销就成。”

龙腾笑了说:“还真的是要求不高,有个助理的工作你要不要干?包吃住,试用期月薪三千,要求可以接受经常跟老板出差。”

我笑了说:“这么好的工作啊,只要人家愿意用我就成,什么时候可以面试?”

龙腾说:“你确定你要干,助理很苦的。”

我说:“当然,当然!”

“那好了,你明天可以上班了。”

我愣住了,问道:“不去面试就可以上班吗?”

龙腾对我得意的一笑说:“面试完了啊,以后我是你老板!现在去给你搬家,跟我一起住,你放心,我公私一向分明,而且我本来也要找个助理的,之前的助理结婚后不干了,不信你看我后座上,还有招聘的启示呢!”

我半信半疑的伸胳膊去后座上的那叠打印纸里翻了翻,果然龙腾没说谎,不过他上面写的要求太高了,我一项也没达到,而且他要医学专业毕业的,有过临床工作经验三年以上,而我……

龙腾说:“别在意那个,我找助理又不是找医生,我说可以就可以!”

我笑了:“我怎么还是感觉我走后门了!”

龙腾很严肃的说:“你可千万别这么想,我工作起来六亲不认,你出了错我一样会让你卷铺盖卷走人!尤其是跟医疗沾边的事,更是儿戏不得,出了一点错就是人命相关的事,明白吗?”

我忽然想到了医院里的姚烨,赶忙坐好,用最认真的态度点头称是。

龙腾继续说:“你的工作说简单也很简单,主要就是在我忙的时候帮我安排妥当行程问题,一定不能出错。然后就是一些杂事,我相信你可以的!”

我吐吐舌头,感慨道:“完了,本来以为多个朋友,结果没想到朋友变老板了!”

龙腾看着前方,忽然伸手过来,又停在半空,愣了一下,拐弯从仪表盘上胡乱抓了个东西。他刚才不会是想拍我头吧!其实我到不反感,反正经常被人当狗拍。

“工作时是老板,私下也可以是朋友!”龙腾说的很认真。

我心里很温暖,这家伙算不算我的贵人呢?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是好人。我也不会花痴到别人对我好一点,我就觉得人家对我有意思什么的,可他这样跟我想象中的黑社会大少爷一点不搭边,生活真是充满了惊奇啊!

给龙腾做助理,其实更像是保姆。之前当女服务生的工作经验对我很有帮助。他在医学界的名气很高,但是并没有直接任职哪家医院,只在北京天坛医院跟上海华山医院挂了个名,需要专家会诊的时候,他老人家才会出动。平时他大把的时间都呆在家里,我觉得他空闲的时候的工作就是看书,查资料,坐在椅子上发呆。亏他好意思说“生命不息,学习不止!”

刚一开始的时候,我每天只要负责三餐,跟家政人员一起整理卫生,帮他洗衣服等等,反正是保姆干什么我干什么,后来很快过年了,龙腾开始忙起来,连续一周参与了两个大手术,七天下来,他几乎没有好好睡,两眼跟熊猫似的。我看他从会议室出来,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片子,说:“北京天坛医院的陈教授打来电话,有一例颅内肿瘤的案例需要跟您研讨,另外有两起手术也希望您能参与! ”龙腾显得很疲惫,问道:“我上海这边排的开吗?”我说:“应该可以,除了后天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外,其他都可以推掉。”

龙腾问:“陈教授说的手术是哪天?”

我说:“也是后天。”

龙腾皱眉,我说:“我帮您定了明天晚上19点的机票,所以现在有不到20个小时的时间供您休息跟安排自己的事情,后天的会议由我来代替您参加,我会COPY详细的会议记录给您,然后我再到北京去跟您会合。”

龙腾说:“OK,安排的不错,走,回家,困死我了!”

我在整理他的东西的时候,他靠着墙睡着了,一直往下打滑,我整理好后,拉起他一个胳膊抗着他,向停车场走去,这家伙就算很瘦,也好歹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好不好,重死了……

我开车载着睡死的龙腾又迷路了,我赶紧下车找人问好路,回来看龙腾还在睡,心想幸好没被发现,不然又该挨骂了。我方向感天生不好,白天还凑合,一到晚上,明明很熟悉的地方却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
到了家,把龙腾拖到他床上,这家伙一点都没醒,我拿出他平时吃的药,倒了温水,摇醒他,他迷迷糊糊的接过吃下后,我帮他盖好被子,关灯出门。龙腾经常吃一种白色的药片,药瓶是法语说明的,我完全看不懂,本来我也没有探取他隐私的习惯,所以只是按时提醒他吃药就好。

穿过工作区,来到我的房间。其实,我也很累的说,这几天我都是在手术室外趴着睡的。身上臭死了。

洗完澡,定好三个闹钟,我也睡过去了。

天很快亮了,我去超市买东西,从收银处出来,出大门的时候,忽然有人拍我肩膀,小姐,我怀疑您偷窃!我很气愤,使劲拍掉那只手,回头怒道:“你凭什么乱讲话,你才偷东西呢!”

可我回头后,看见殷缘身穿保安制服,正对着我很痞的笑。我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,嗔道:“讨厌!就会吓唬我!”

殷缘说:“我没说谎,你确实偷东西了,不过不是超市里的东西。”

我说:“你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?”

殷缘说:“素素,你还不回来,把我的心还给我吧!我没有心活不下去!”

我忽然想起来,我离开北京了,我在上海啊,可我为什么会在北京的超市呢?殷缘伸手抓我,我使劲推了他一把,他直直的倒在地上看着我诡异的笑,对我伸手说:“把我的心给我!”他一把撕开制服,口子崩了一地,我吓的尖叫,他胸口是一个血淋淋的大洞,他从里面拉出一把血管来说:“你看,我的心被你偷走了,你再不还给我,我就要死了”

我冲他喊:“你别吓我,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心?”

殷缘说:“素素是小偷,把我的心还我!你的手上拿的是什么?”

我一看,我手里本来抓着的钱包,变成滴着鲜血的心,我赶紧把心扔向殷缘,说:“心给你了!”

殷缘把心抓起来看了看,笑了:“这不是我的心,这是你的心啊!你弄错了!把我的心给我!”他血不停的从胸口流出,我是又心疼又害怕,殷缘他疯了,我拔腿就跑,他在后面托着那颗心紧追不舍,血洒了一路,大街上两边的店铺全都关闭了,殷缘眼看就追上我,我忽然看见前面一家酒吧开着,我赶紧跑了进去,从里面锁上门。

“小妹,怎么跑的这么急?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,我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,姚烨从我背后抱住我,我都不敢回头,“是梦吗?烨!你……”

“当然不是梦,以后不要乱跑了好吗?我醒了以后怎么也找不到你!亏我还为了你那么努力的醒过来!”
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也不想离开,爸不原谅我,妈恨我,你在医院里那样,殷缘又跟童菲菲在一起,我实在没办法再在那充满回忆的家里呆下去,多呆一秒的话,我可能都忍不住想自杀,我一个人离开,就是为了能好好的活着等你醒来啊!我虽然没在医院陪着你,可我的心里全都是你,我都不敢去想,一丁点都不敢想,我怕我忍不住……哥,我好想你!”我哭的接不上气!姚烨使劲抱着我说:“我知道,我知道,这段时间委屈你了!”

我小心的问:“烨,你真的醒了吗?哪天醒的?”

姚烨在我耳边轻轻的亲着,柔声问:“小乖,你希望我醒吗?”

我忙点头说:“我当然希……”

刺耳的铃声响起,整个世界颠覆,姚烨不见了,酒吧不见了,我睁不开眼,眼皮被泪水模糊住了,用手背使劲揉了揉,两耳边全是泪水,哎!又哭了,又要洗枕巾了。我望着阳台上那一排枕巾,发了一会呆后起来洗澡,拿冰块敷眼睛,一看表快12点了,我赶紧到厨房开始做饭,我现在做饭基本能入口了,不算好吃,但是也不是很难吃,龙腾不挑食。

四菜一汤,做好后,我穿过工作区,敲龙腾的门,敲了半天,没反映,我喊了声我进来了啊,打开门,果然睡神还在昏睡中,我拉开窗帘,开了半边窗户透气,然后用地狱摇晃式把龙腾摇醒,然后吼给他说该吃饭了,看着他茫然的坐在床上呆望着一点,我拿抱枕使劲砸了他头一下,说:“赶紧起来吃饭,饭都好了,懒猪!”然后开门出去。十分钟后,人还没出来,我叹气,又杀回去,果然,龙腾坐着睡着了,他确实累坏了,可是下午的飞机不能耽误,我定19点的飞机,就是希望他下飞机后还能好好的睡一晚,第二天养足精神。

我抄起之前一起出门买东西抓奖得的喷水枪,用枪口对准他脸,说:“赶紧起来,不然我不客气了啊!”

“我醒了,我醒了,你怎么着也要让我缓一下不是!姑奶奶。”

龙腾最怕这个了,本来喊他起床是非常难喊的,自从有了喷水枪,一切问题迎刃而解。我爱发明喷水枪的人。

吃过午饭,已经快下午四点了,稍做休息后,我开车送龙腾去机场。在候机大厅,龙腾说:“素素,这几天辛苦你了!”

我说:“你知道就好,觉得过意不去就给我加工资吧!哈哈。”

龙腾点头说:“恩,你已经转正了,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打到你卡上了,五千!”

我高兴的一下抱住他脖子,像个傻瓜一样蹦达着说:“老板你人最好了,我最喜欢你了!”说完,我尴尬了,跟殷缘他们闹惯了,有点自来熟,赶紧撒手,小心打量龙腾的表情,还好他没什么大反映,笑着说:“明天记得把会议资料整理详细一些,跟张长春教授说我很想他,过年的时候会给他拜年!开完会直接来北京找我,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

我立正,行了个童子军礼,大声道:“YES,SIR!”

龙腾忽然正色说:“素素,你自己来北京可以吗?”

我心揪了一下,然后打哈哈说:“看你说的,我在北京长大也,还能丢了我不成。”

龙腾说:“这样吧,你定好机票,给我电话,我有时间就去接你,实在没时间我找人接你。”

我摆摆手说:“干吗那么麻烦,白天我是不迷路的。走吧走吧,可以登机了!”

第二天,我定的同一航班,开完会后,我直奔机场。很快到了北京,我拎东西过安检,忽然想起上次坐飞机时,姚烨就在通道那边等着我,鼻子一酸,赶紧仰头,屋顶的灯光朦胧起来。来往的人群从我身边快速经过,只有我是静止的。轻轻地闭上眼睛,使劲、贪婪地呼吸着没有你的空气。后悔?思念?我无法回答自己,原来没有你的空气如此地稀薄。我也学会了去适应空气的稀冷。过去的一切,都是我痛苦的源泉,不能再想了,如今我需要的,只是冷漠。原来幸福都是幻梦,一靠近天堂,也就快醒了。或许爱情更像落叶,看似飞翔却在坠落。我掏出纸巾,使劲醒了下鼻涕,哎!又感冒了!刚要弯腰准备拎包往前走,忽然一只手帮我拎了起来,我一看是龙腾,心里很暖,却嘴硬说:“我没告诉你,你怎么知道是这班?不是说不让你接了吗?”

龙腾说:“我查了乘客资料,你就是不听话。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北京,但是我能想象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我只是尽我对朋友的义务。来接个飞机,我还是能办到的。走吧!”

我低头跟着龙腾走,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身影,我的心差点跳了出来,整个人都是被雷击中的感觉。士别三日,当寡目相看,分别后第一次见面,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,殷缘瘦了,也成熟了,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正向贵宾通道走去,他似乎觉察到我看他,扭头往我这边看来,我赶紧一拉龙腾,龙腾转身看我,我使劲扎进他怀里,然后搂着他腰转了个身,使他背对殷缘。龙腾愣了一下,把大衣口子打开,裹住我,说:“走吧!”

我又偷看了眼殷缘,他应该没看见我,张望了一会,走进贵宾室。我缩在龙腾大衣里,像做贼一样出了大厅。

我以为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,就是时间,以时间来推移感情,时间越长,冲突越淡,仿佛不断稀释的茶.可是,再见殷缘,我才明白,我忘了自己都不可能忘掉他,只是惊鸿一瞥,就把我半年来好不容易制造的平静假象击的粉碎。坐在龙腾的车上,我根本不敢看外面的景色,这里到处都是回忆。再看一眼,我就破功了。心痛的想哭,却估计装成那种很高兴的傻笑!硬撑着表情说:“啊!北京,我胡汉三又回来拉!”悲伤开始之后的事情,注定了还是悲伤。我可以忍得住心跳,却怎么也忍不住心碎……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,北京。北京。伤城啊。

龙腾找了个路边,把车停了。他把遮阳罩撑了起来,说:“不知道你刚才在机场看见了什么,不过,难过就别强忍着,哭并不丢人,流过泪的眼睛更明亮,流过血的心更坚强。”

他话一说完,我也忍到极限了,双手捧着脸开始哭,开始只是眼泪哗啦啦的流,后来开始扯着嗓子嚎。龙腾搂过我,把我的脸按在他肩膀上,说:“别说我不心疼员工啊,我的肩膀借你。”

哭只能把满溢的悲伤缓解掉一点,却没办法解决根源,水闸一开,就没办法止住,一直消耗掉最后一丝力气,我陷入了黑暗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宾馆,我清醒已经是深夜了,依稀记得好象龙腾后来有飙车,因为我虽然在副驾驶座上,又扎着安全带,但还是被车速摔的滚来滚去的。

眯着肿成单眼皮的眼睛,我下床洗漱,到卫生间一看,摆的都是龙腾的东西,这是他房间吗?应该有帮我定房间吧。打电话到服务台一问才知道,快过年了,房间爆满,已经没有空房了。打龙腾电话,关机。我看到我手机有未看短信,赶紧查看,是龙腾发的,说他晚上在手术室,让我先好好休息。

第二天,龙腾依然没回来,我去医院,护士说手术时间加长,我拿着他的药在外面着急,他没吃药应该关系不大吧。手术持续到傍晚,他才被搀出来,脸色死灰,不住的喘粗气,我赶紧把药给他,他吃完,又吸了会氧,才缓过一些来。第一句话竟然问我好点了没,我气的对他吼“现在不是我好没好的问题,你看看你,真当自己是铁人啊,你有什么病我并不想过问,但是就算没病的人,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吧。”

龙腾笑说:“没办法,谁叫咱是干这个的,总不能那边人家脑袋开着,我们医生在一边吃东西吧!一秒都是生命。素素,扶我一下,我想去洗手间,这一出来才发现我这么想上厕所。”

我扶龙腾进洗手间后,又抗着他回宾馆,他强挺着喝了碗白粥,又冲了个澡后,我扶他到床上躺下。他说:“素素,不好意思啊,因为定不到房间,委屈你跟我用一个,不然我睡沙发吧!”

我摇头说:“不行,你睡床,都累成什么样了。我睡沙发就成了。”

龙腾说:“不行,你不能着凉,你身体我才帮你调养过来一些,着凉又要腰疼了。”

我看了看大双人床,从柜子里抱了一大卷褥子出来,卷成一卷,拦在中间,说:“这样你不介意吧!”

龙腾点头后,瞬间睡着了,我从他身上很能体会到什么叫闭眼就着。